赤羽業是個薄情的人,喜歡也好,厭惡也好,沒有任何人可以在他心中留下痕跡——即使那個人是潮田渚也是一樣。
中學那一段歡鬧日子已然遠去,大學之後,他漸漸的不怎愛去E班舉辦的清掃兼同學會的活動,考上公務員之後,繁忙的工作幾乎充塞在他日常,他索性不再和人聯繫,好幾次收到渚的聯絡,他也都擱置在一旁。
因而,一回神的時候,他已經快要將那些人的面孔遺忘。
可他不在意,就如同他對於他人喜惡一樣,淺淡的好像風吹就會消逝那樣。
是的,遺忘這件事情並沒有什麼,糟糕的是他連記憶都無所謂。
赤羽業就是這樣一個薄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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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田渚是個重感情的人,他家庭的經歷總是讓他以柔軟的姿態去接近所有人,他總是深深的將那些相處的日子仔細而細膩的收入心中的某個位置,整整齊齊,按圖索驥。喜惡有多深,他對人的柔軟就有多深。
所以每年可以的話,他總是不會遺漏任何與中學友人一起的打掃活動,他喜歡那間舊校舍,在裡頭存在著他中學最後一年的回憶,深入骨髓,疼痛但同時也令他溫暖。
只是,當他回首的時候,曾經在生命裡佔有重量的人已經好久不見。他曾經聯絡過他,卻沒有一次得到回音,那時他經常在聽到他的消息,好的壞的都有。
於是,他想,業只是忙碌而已,沒有回音並不一定代表業不在意。
只不過是沒有回應,這件事並不是那麼糟糕。
真正糟糕的是自己自以為是的期待。
潮田渚就是這樣一個溫柔的會將自己情感壓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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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校舍碰面真的是偶然。
「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了,業。」
對話明顯有落差,渚壓了壓遮陽的帽子,他有些尷尬地笑。
十多年沒見過的青年頂著一頭梳理好的髮型,他伸手拉拉領口,露出熟悉的懷笑。
「我猜猜」口吻戲謔「你以為我忘記你的名字了,對吧?」
「呃、沒有,我沒這樣想……」他趕忙否認地搖頭,雖然他確實想過,但當面被指出還是感覺對人有些失禮,他趕緊轉移焦點「業怎突然來了?」
「沒什麼啊,就是想來看看」打量了他的穿著「到是你怎麼會來?你要來接替章魚的遺願了?」
熟悉的稱呼讓渚心情有些放鬆。
「對啊,我最近就會來接替了,校長想讓一些學生到這裡學習,我擔任班主任。」
「哦——」
仍然是中學時代慣性的尾音拉長,不知怎地,聽到業這樣的回應,他有些心熱。
沒有什麼改變呢。
關於業就是這樣一個薄情的人,關於他還是這樣珍視著他的這份心情,真的,沒有什麼改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