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蓁

【天暗之後燈火點起,在夜裡如地上銀河。而你、你便是我所能擁有的,唯一的萬家燈火。 】
​​​​同人自耕農。文章為主。目前主寫:業渚/舟浮梅/雷爾雷拉
不定期搬運舊文(自2004~至今)

【文章評論】徘徊(一人樂)-〈自白〉(業渚)

前言:

這是之前看文寫的評論,作者有詳細的回覆,在這裡貼上我自己評論的部份。想看作者回覆,可戳以下網址,並歡迎給作者鼓勵!


【业渚】自白(短篇完结)原文連結:

https://iwannaplayagame.lofter.com/post/1cb480d2_cd85e5c



【文章評論】徘徊(一人樂)-〈自白〉(業渚)




寫此評論時沒有背景音樂,不過腦中有幾首旋律:劉若英〈對白〉、〈我等你〉,歌詞有些重合。此外,雖然跟這文章沒有直接關係(笑),但我眼前浮現席慕蓉的很多詩作。



看此文的時候,因第一人稱論述手法的關係,令我想起奧地利猶太裔作家史蒂芬.茨威格《一個陌生女子的來信》(Brief einer Unbekannten)的這篇短篇小說。儘管《一個陌生女子的來信》也有第三視點,全文卻緊扣在「來信」的內容,透過一個女性自我剖白的口吻敘述了一個不為人知的愛情。我特別喜歡一個細節,是玫瑰的贈送時間,但講了會劇透,所以這邊就不說了,有興趣可以去找那篇文章。


在正文之前想先談談文章標題。此文標題叫做「自白」,並與內文一脈連貫,這是很有趣的。自白一般使用來說明這個人毫無保留的說出所有祕密,並且是帶有犯罪意味的背景,可以說負面意義大於正面意義。然而使用自白,也許是借用當中「表明自己心跡」這一層,表白一切內在不曾跟人訴說的祕密,從中亦可聯繫到日文「告白」的意思。日文的「告白」跟中文的「告白」不同,其意義更接近於坦白層面,如同湊佳苗《告白》中的角色,用告白的姿態將自身連同思維一整個切面呈現在讀者眼前。


然而,不論怎樣情況下的自白,必定都會有個對話對象,無論是「你」或者是「他」,因此在文中,第一人稱的「我」(赤羽業)單方訴說的對象,就是「你」,即潮田渚。「我」想跟「你」說說話,一些從來沒有去討論、說過的話,可是在正常情況下「我」是說不出來的,需要一個不得不說的情況,可是是在什麼情況下呢?文章後面便給了解答了,合於邏輯且十足趣味性。


文章以開門見山法點出赤羽業之所以自白的原因:【說起來,我們都還沒有好好地聊過什麼,關於你的事,關於我的事,這挺怪的。】


是的,我也一直覺得很奇怪,他們看起來好像是朋友,也有許多互動,一如正常朋友那樣,其中卻有說不出的違和。記得原作中潮田渚作為主角出場的時候,他正是遭遇到同儕的霸凌——言語的、肢體的。


《暗殺教室》儘管帶有許多理想浪漫的色彩,甚至有一種「善惡因果律」,其本質終究來自於社會觀察,因而原作使用霸凌的技巧,便是需要值得注意的細節,不僅是班級與班級之間的,也涉及弱勢班級中內部的。


霸凌,是近幾年來熱烈討論的項目,也是無解的項目,日本許多漫畫(最典型的莫過於籐子不二雄創作的《多啦A夢(小叮噹)》、小說(如龍騎士的《彼岸花盛開之時》其第一個故事的主角就是慘遭師生霸凌、父母漠視的人物,最終在反抗老師的暴力相向時失去性命成為學校妖怪)皆會涉及,日本方面也出版了不少研究專著,可見霸凌議題在日本學校內是無比嚴重(然而了解到日本社會結構的話,霸凌不會隨著學生時代而結束,職場、社區霸凌無所不在)。


羽海野千花《3月的獅子》漫畫中,女主角川本日向(川本 ひなた)由於幫助了朋友而遭到班級強勢團體的霸凌,由於霸凌在故事中有特殊意義,羽海野千花便使用了不少篇幅去刻劃事情的面貌,且至少描述了三個角度:一、被霸凌者;二、幫助而被霸凌者;三、霸凌(主使)者。三者的描述層面都非常深刻,被霸凌者的性格溫和如兔子卻沒有回擊最終精神崩潰;幫助者正義凜然堅持正確事物卻被孤立在原有團體之外;霸凌者對於自己未來茫然無措轉而攻擊他者來排遣,並且不認為自己有任何問題,怪罪的是外在加諸在其身上的壓力。


原作中,渚便是【被霸凌者】,更因其溫厚的性格、瘦弱的身軀處於難以反抗的位置。


要理解到,無論是小學、國中、高中大多是屬於團體生活,並且無論班級氣氛如何,總是會出現排擠、小圈圈的現象,在E班中也是如此,有強勢集團、有獨行狼、有好好先生/小姐、有自視甚高者、有一樣處於弱勢地位的人,各式各樣,E班真可謂學校最底層與警惕所在。


潮田渚在這之中,被班級強勢人物霸凌似乎合情合理。因著這一層隱晦設定,於是當赤羽業登場的時候,他和渚之間的互動是熟悉的,對話也很自然,可這正是兩人之間充斥著違和感的原因。


前述也提及,潮田渚在班上的位置是比較弱勢的,赤羽業相對在強勢位置,他有不輸班內任何人的頭腦,也有強勁的體力、取勝的技巧,面對主動招呼過來的架絕對奉陪且不會認輸,可以這麼認為,赤羽業是一個典型墮落的「問題份子」,以致於在E班明哲保身的氣氛之中,很少會有人去挑釁他。


可是這一個細節設定卻是整個故事中最違和的——他和潮田渚是朋友。


乍看之下好像沒有什麼問題,他和潮田渚所有一切的互動笑鬧都是朋友會有的情形,在注視他們互動的時候,的確能趕受到他是是相當好的朋友。


然而在霸凌的情況中,一般是不會要脅具有強勢位置人物的朋友,應該說,在現實中,人們為了避免自己成為被霸凌者會去依附強勢人物,也不會特別去埋下爭端種子,照理說,和業是朋友關係的渚不應該會遭到那種情況(畢竟業出場時非常隨性,找架毆打理由隨便都行,正常人不會去惹),從這裡就引發矛盾感,他們真的是朋友嗎?


在文章中,赤羽業自己也說出這個隱憂——【作為好友,連心事都不曾交流過,更不用說秘密,大概別人眼裡也會覺得我們怪吧。】因此,潮田渚遭遇到的就顯得很合理了。他們可能曾經是朋友,只是在那時,他們似乎已經不是了。


萬事萬物都有源頭,赤羽業深知造成矛盾局面的源頭,有部份是他自身的壓抑,然而有部份卻來自於潮田渚強烈的自卑情緒——在〈自白〉中的業是曉得的,畢竟他選擇不聊僅是他內心害怕,可渚的不說是徹底的「逃避」。


比起害怕,渚抱持著更加負面的想法——「反正」、「只是」、「那是沒有辦法的」——從根本就否定對話的可能。【我也不是不懂你。你這個人太好看穿了。】渚既老實又善良,他謹守本分,但不會踰越任何界線,對於精於人性的業而言,潮田渚簡直乾淨的沒有任何祕密,是他喜歡的地方【我喜歡你也就是這】他一眼就能通透他的想法,可正是這一份毫無隱瞞的乾淨,隱約透露出的是潮田渚輕易放棄的性格。


雙方在錯誤的時間錯開,導致【當我出現在你面前,可以傾聽你說話時,你直接選了放棄。】


對此,赤羽業理解責任在自己的選擇,一如他了解潮田渚的性格封閉,不輕易信任他人一樣,他竟然在他快要相信他的時候離去,使得潮田渚無法再次相信才會選擇放棄。


不期不待,心就不會受傷。


文章中出現許多形容聲音的句子,這個出現頗引起我注意。


一開始我以為這文是書信體格式,然而看到形容聲音的語詞時才想,這可能是個影像聲音檔(像逐字稿那樣)。


從這裡也引發了我一個想法,這份「自白」應該是被某個人觀看聆聽?時間點就在業錄下這份自白之後,某個人很大機率就是潮田渚本人,那麼是在什麼情況之下看著這一份自白就很有趣了。


前面分析標題時也提到,「自白」具有負面意義,是一種說明某種情況的內容,赤羽業在前幾句中便隱含著想跟渚道歉的用意,這份自白實際上試想跟潮田渚表達歉意的,特別是當年疏遠他,使得他自卑加劇的這一件事情,這是業心中的一個結,從年少到長為青年之後,赤羽業仍然無法忘懷,可知這個結的份量之重與沉。並也預示若這個結還鬱積在那裡的話,他們之間的關係就無法再進一步。所以這份自我表露心跡的內容一方面是業的贖罪,一方面也是一種告白——屬於戀情的那種。


對於自己的性格,除了自己沒有人可以更清楚,放諸於赤羽業身上亦是如此。


【什麼事都能做成,想要的東西稍微努力一下就能擁有,多無趣。】赤羽業太聰明了,以至於在他眼中,世界太無聊,他得找點樂子,他選擇的方式很簡單【讓自己墮落是很爽的事,在墮落的同時保持優秀,看別人那種憎惡卻什麼都辦不了的眼神更叫我開心。】初登場時候的業就是這樣隨性的好像善惡不存在其心中,想做就做,沒什麼大不了。


可這種過度隨性只是一種偽裝,看似不在意,或許是最在意的。


沒有人可以孤立在社會之中生活,赤羽業也不例外,他也想要有一個陪伴,【對於偽裝我很敏感,就是這樣我才喜歡單純的傢伙。】於是他注意到了潮田渚,【我一直有在觀察你,你估計沒發現吧。】然而【跟我產生交集會惹上很多麻煩,這不能是像你這樣的好人該遇到的,所以一開始沒有去找你。】


赤羽業很清楚自己予人的觀感,以及自己的危險性,起先,他忍住去接觸潮田渚的欲望,可【後來啊,沒控制住。】,並得到預期外的回應【你卻完全沒有,反而笑得很燦爛。你不知道,我看到你的反應時,比你還高興。】


那是一段愉快的時光,【可我們從頭到尾都沒有聊過自己的事。我們做過的最像親密朋友的事,也就是讓你到我家來玩耍。】【那個時候雖然天天在一起,但從來沒有討論過各自的事情。你被母親強迫做討厭的事,我對老師的怨恨和隱藏的感情,我們都沒有聊過。】


在原作中,赤羽業與潮田渚意見分歧的打架篇是兩人關係改變的契機。


在這之前,他們是非常表面的朋友,誰都沒有去碰觸誰的內心,聊著普通朋友甚至是同學都會說的話,如履薄冰,在極端繃緊的表面維持著脆弱的關係。


正因為沒有深入交心,這份脆弱的情誼也才會因故而疏遠。


赤羽業不說的原因是他想保持自己在潮田渚心中的形象——這是十分合理,然而,也頗令人玩味。


赤羽業是強迫自己去符合潮田渚心中的形象,這也很像是想在自己喜歡的人眼中保持形象一樣,初中生的赤羽業還不清楚自己對潮田渚的想法,他紙曉得【你那個時候是需要被保護的人,保護你的我是要絕對強大的。所以我不能說。】可在發現潮田渚潛在的危險之後,赤羽業【怕克制不住想要故意傷害你的衝動。所以不知不覺就離開了。】他們的關係脆弱在於維繫者就是赤羽業的主動,一旦赤羽業疏遠,這個關係也就會在潮田渚的自卑作祟下逐漸消失。


【我們一直有著巨大的隔閡,而我們都主動避開了它。相處了兩年,明明一直在一起,卻形同陌路。】


他們還是能夠打招呼,一起玩,可也就僅只於此,這是任何普通的同班同學都能夠進行的事情。


假如沒有那次打架,他們就會在相互不了解對方之下真正失去對方,可幸虧【那次打架後才學會坦誠,也終於能變得像正常的親密朋友一樣。】對於赤羽業而言,那是非常關鍵的時機,他一直苦於無法對話,在經歷那一架之後,他【學會了聊各自的人生,你的事情,我的事情,多多少少終於能相互交換了。】這份失而復得的情誼在進入社會後仍然繼續著。


在這裡,赤羽業提到了灌醉,卻被文字看不到的一群人吐嘈說謊,這個安排太有趣,文中有不少赤羽業停頓和其他人對話的橋段,每一個停頓都會推進後續,顯見此「告白」是來自於赤羽業(被迫)應允的,很可能是遊戲的處罰或者是一群看戲的友人恨鐵不成鋼要赤羽業把話說清楚別一直跟渚耍曖昧吧。


赤羽業說謊的原因實際上正來自於中學時候對潮田渚心中形象的迎合,如果說潮田渚一直認為他很強大,是他的憧憬與光芒,那麼他會去完成他的願望【我希望在你面前的我是個無所不能的人。我想要在這個世界上扮演一個灑脫的強者,真實也好,形式也好,這樣的我就不能露出弱點。還是像過去那樣,只要是我出現,不管遇上什麼困難都能輕鬆解決,一個絕對強大的存在。】不僅僅是在潮田渚心中的強大,赤羽業更【希望你能夠依賴我。】【只有我變得強大,你才能夠安心地依賴我。】


事實上能夠讓人安心的依賴,也建立在足夠的保護慾上,尤其是對於重要的人,於是這裡已經呼之欲出了,【我是喜歡你的。】可以發現,這全部的自白都是為了這一句所作的鋪墊,也說明了從年少時期開始赤羽業對於潮田渚本來就抱持著一份不同於朋友的心情,當年初一對於渚的種種注意,就是來自於一見鍾情,不然不會看的細膩,理解的那麼透徹。


但在述說這一份自白的時候,潮田渚尚且不知道他的這一份心意,赤羽業是矛盾的,【這些自白,我希望你能聽到,又不想讓你聽到。但我想,等你聽到它的那一天,我們應該已經在一起了吧。】簡單來說就是赤羽業害羞而已,畢竟他希望自己在潮田渚心中的形象是強大的,害羞實在會減弱他的魄力,導致他只能這樣去表述。


最後結尾很有趣,難道潮田渚不會去喜歡別人嗎?【誒,不要覺得我太不要臉,我就是有這個自信呀。和你完全不一樣,你自卑到覺得不可能有人會喜歡你,而我自信到一定會讓你喜歡我。】是的,潮田渚仍然是那個自卑的孩子,即使他長成大人,與母親的關係也可能好了些,然而對於被人喜歡或喜歡別人這件事情,怕是從來沒想過吧,這也是赤羽業能夠如此自信的原因。


【所以,你要等我。】文章結束在此,然而可以想見的是最後他們已經在一起了,畢竟這一份自白就是要給潮田渚看的,而觀看情境很有可能就是潮田渚不敢相信業喜歡他的這個事實,為了讓潮田渚相信,赤羽業便讓他看看這一份自白;或者是結婚現場的影片播放?然而那簡直像公開處刑了,倒也適合這兩人。


整篇文章非常的甜,完全就是赤羽業的告白文,如果有潮田渚版本的話,或許會相得益彰,不僅讓人窺探後續,也讓人更加的嘴角上揚。在文字安排上也是相當的巧妙,而且幾乎貼近原作的內容,令人不禁跟著那一群人一起大叫「快去結婚啊你們!」(笑)。當然我對於結尾的想法是他們應該是結婚,而且還在結婚會場上呢。


說些自己對業渚的想法吧。


渚的登場與作用是可以發現的,他一定是一塊璞玉,這裡原作暗示很多,而業,實際上就是想故意引起人注意、刷存在感的少年,相當典型的中學生,他驕傲與挫敗也都合乎邏輯(實際上真實社會很多表面說自己沒有認真做某件事情實際上比任何人都認真)。


這兩人一同出現的場景很多,相處方面也就是朋友,畫面非常和諧。


那時就單純覺得兩人在一起真不錯,可引起我寫文動機的還是打架的那幾話,他們從來沒有去理解過對方,都擅自給對方一種想像。


我記得當時寫的比較黑,因為我覺得這兩人之後發展就是會那樣吧。


之後寫的很多短文也是比較是業去拯救渚的情境,或者因為渚的性格而變成自虐的暗戀形式。


對於我而言,業渚並不適合甜膩的戀愛,他們之間更接近於家人那種無距離的親暱,互相關心與照顧,但不會分開,聯繫得很緊密。


之所以會這麼認為,是由於潮田渚生於一個扭曲的家庭中,處在這種氛圍,對於戀愛恐怕不能信任吧(尤其他父母的情況),他最需要的是親情與理解,赤羽業就是那個可以給他親情溫暖與理解的人物,而且,最重要的是,不會離開他。


不過業渚可能性很多,每個細節都可以使用啊,比如那個霸凌,比如潮田廣海的異常,比如疏遠與親近,很多可以發揮的空間。這些是我的一點想法,之後或許會隨著文章而修正,但大抵上不會更動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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